晨光刺破云层时,迷彩服的衣角已被露水浸得微沉。这是我们军训的第四天,站军姿时胸腔里不再是第一天的慌乱,倒生出几分与朝阳同频的沉稳。
“两肩后张,小腹微收!”教官的口令像颗石子,在队列的寂静里激起涟漪。前三天总觉得二十分钟的军姿漫长得没有尽头,此刻却能在汗流进眼眶时,清晰数着操场边梧桐树落下的第三片叶子。
日头悬在头顶正中央,像一团烧红的烙铁,把空气烤得扭曲变形。地面被晒得发白,脚底板贴上去,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灼热透过鞋底往上钻,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胶鞋烤化。风像是被抽走了魂魄,连一丝流动的迹象都没有,只有热浪裹着尘土,一股脑地往人身上扑,军装早被汗水浸透,紧紧贴在后背和胳膊上,析出的盐渍在深色的布料上画出一道道白花花的印子。
天空被厚厚的云层压得低低的,像一块吸饱了水汽的灰布,密不透风地盖在头顶。没有太阳直射,可空气里的热意却半点没减,反而裹着黏腻的湿气,像一张湿答答的网,把人牢牢罩在里面,闷得人胸口发慌。
风像躲起来了似的,连树叶都懒得晃一下,枝桠蔫头耷脑地垂着。我们站在原地,军装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,又被闷在身上捂干,贴在皮肤上又潮又热,每动一下都带着涩涩的摩擦感。额头上的汗不是一颗颗往下滚,而是一层细密的水珠,黏着碎发贴在皮肤上,连呼吸都带着一股温热的潮气,吸进肺里,闷得人想大口喘气,却又觉得连风都是热的。
我们笔挺地站在无遮无挡的空地上,像是一排排被钉在蒸笼里的木桩。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,滑过眼角时涩得睁不开眼,滴到衣领里又凉得人一激灵,可身体里的燥热却半点没减。喉咙干得发紧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沙砾,连耳廓都被晒得发烫,可没有人动一下,只有肩膀偶尔因汗水的滑落,极细微地颤了颤,又立刻恢复了笔直的姿态。
傍晚的拉歌环节是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。各连队围坐在操场上,扯着嗓子唱《团结就是力量》,有人跑调跑得离谱,却引得大家笑得更欢。教官也难得露出笑容,教我们用夸张的手势配合歌词,夕阳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迷彩服的绿色在暮色里渐渐柔和。
无论是日头如烙铁般灼人的晴天,还是云层如湿布般闷人的阴天,那片无遮无挡的空地,都成了我们军姿的“试炼场”。
晴天里,灼热的日光烤得地面发烫,汗水浸透军装,析出白花花的盐渍,每一次呼吸都似吞咽沙砾;阴天时,黏腻的湿气裹着热意,像密不透风的网,军装又潮又闷,连呼吸都带着温热的潮气。可无论何种热法,我们始终笔挺如桩,任汗水流淌,身姿却丝毫未动,把青春的坚韧,刻在了每一次烈日与阴云下的伫立里。
作者:酒店管理1班张弛